小弦心

愚大师心暗惊——这青霜令使反应捷、能言善辩，于闲谈言笑中暗锋芒，当是一大劲敌。他心中如此想，中却悠然嘲：“看你巧如簧，却不知有几分把握胜得这一战？”“那要看前辈是否顾惜声名了。”青霜令使嘿嘿一笑“若是前辈以大欺小，晚辈原先 的八九分把握便只剩五六分了 ……”愚大师冷然：“以御泠堂的情报，怎会不知老夫尚在人世？经这二百余年的一挫再挫，却不知御泠堂还剩下些什么本事？”青霜令使怪声怪气地笑：“一会儿前辈自然会知御泠堂的本事。”

想到这里，愚大师沉声：“御泠堂只派青霜令使，如此托大，莫非有把握胜得今日的赌约么？”青霜令使仍不现，似远似近的声音悠悠传来：“我本请堂主亲来，堂主却：‘四大家族这些年人才凋零，无人可堪大任，倒不若让你有机会多经些江湖历练，日后 也好重振我御泠堂的声威。’ … … ”

愚大师一改平日慈和，面肃穆，沉声提气：“四大家族二十人已定，御泠堂订下什么赌约，不妨划下来？”青霜令使漠然：“既然如此，便请诸位移步离望崖，与我御泠堂殊死一战。”言罢再无声响。

二十余人鱼贯而人，领一人正是睛阁主景成像。他显是早知小弦的下落，虽见小弦与愚大师坐在石桌旁对弈，却丝毫不见动容，随即长揖到地：“睛阁十七代阁主景成像见过师伯。”

百多年前御泠堂的青霜令使暴毙西域 ，青霜令便下落不明，自此后青霜令使有名无实，而此次来人既然自称青霜令使，还代堂主战，只怕这青霜令已然找了回来，也未可知。

小弦再也受不了这青霜令使的怪气，忍不住对愚大师叫：“爷爷不要低估了他们，御泠堂至少还有一样本事：大言不惭。”青霜令使中啧啧有声：“四大家族果然能人辈，这等场面也得到小孩说话。”小弦不忿：“你在愚大师面前不也是个小孩？” 愚大师哈哈大笑：“正是正是。”拍拍小弦的以示赞许。

“昔日四大家族与御泠堂在天后面前共立赌约，一方败北，六十年间决不手江湖诸事。”愚大师冷笑“老夫却听说不久前贵堂炎日旗红尘使已将擒天堡闹了个天翻地覆，大违双方约定。如今连御泠堂主都不亲自战，看来已是打定主意，弃信毁诺了吧 … … ”

小弦细细看去，除了领的景成像，四大家族一共还来了二十人。嗅香、柔梳、天成、莫敛锋等人均在其中，其余想来俱是行大会中挑选的英弟，有几名纤弱女应是温柔乡的手，柔清亦赫然在内，想容却不在其中。所有人面上俱是一派凝重，只 有柔清见到小弦略微一笑。

“老夫才不与你这后辈许多废话。”愚大师蓦然大喝“除卫乃我辈本，自是当仁不让担起一肩义，岂能让尔等谋得逞。”又对外扬声“成像来吧，老夫闭关五十年，等的便是这一天，定会担当起本门重任，与御泠堂奋力一搏！”

要知这场赌约事关重大，历届赌战皆是御泠堂主亲自率众而来，二百多年来御泠堂连败四场，自是千方百计要赢这与四大家族六十年一度的赌战。可如今连堂主都不亲自战，实是有些蹊跷 … …

青霜令使故作惊奇：“前辈既然闭关多年，又如何知这些？”愚大师低哼一声：“御泠堂自以为能封住天下人的嘴么？”青霜令使仍是不急不忙：“前辈千万莫信这些江湖言。焉知不是有人故意冒充红尘使，嫁祸御泠堂？”

青霜令使也不动怒：“既然如此，便请前辈袖手旁观，让我等与景兄放手一搏，免得让世人说四大家族以大欺小。”看来他说到底，就想激得愚大师不手。

愚大师环视众人：“此次虽没有昊空门人作为公证，我等亦莫给御泠堂留下以多欺少的借，仍是以二十人战 … … ”目光在四大家族众弟间转来转去，似要挑二人留下。

景成像的声音从外传来：“以御泠堂睚眦必报、赶尽杀绝的手段，谁敢冒充红尘使？”“景兄此言差矣。红尘使明明好端端留守堂中，你却非要说他大闹擒天堡，不知可有人证、证？”青霜令使轻吁一气，悠悠“或是你四大家族自知赌战胜望不大，索先挑 起争执，日后也好有毁诺弃约的借。若说睚眦必报，确是御泠堂的一贯风格，但这赶尽杀绝四个字么，怕才是景兄目前的心思吧 … … ”他虽是信雌黄，但这般辩却也颇合情理，景成像忠厚之士，不愿与对手相争，一时也想不应该如何反驳，只得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