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中注定

二人向东走来，片刻已到镇上。只见镇子不大，人却不少，石耀ting引路在前，来到一家客栈。进得客房中，石耀ting将二人放下，笑dao：“先说说你为何落发，俺着实有些吃惊。不会是真看破了吧？”

尚瑞生叹dao：“真看破的人就不会出家了！我只是zuo个扮相，好杀鞑子。”当下将前事述说一番，石耀ting颇感惊奇，双眉齐耸dao：“你一个人闯去千夫之营杀人！”尚瑞生脸一红dao：“气极失了智量。总不成被鞑子吓死吧？”石耀ting动容dao：“这哪是没智量？这是血xing冲天了！你快告诉俺，是怎么杀的为tou的？”

尚瑞生一一dao来，说罢叹dao：“我这回经了生死，才知艺不亏shen，须用心来学。大哥，你要看我不笨，便教些真本事吧。”石耀ting笑dao：“当初俺要教你，你厌烦不肯学，只懂了点欺shen决死的小门dao。好在这回都用上了，俺很是欣wei！”

尚瑞生略伸展一下四肢，只觉遍ti无力，手足愈加酸ruan。石耀ting忽拍额dao：“光顾着说话，正事倒给忘了！先把那‘绵掌’的劲儿化掉再说！”伸出一只大手，放在尚瑞生xiong口，一罩之下便即收回，居然满脸惊讶。尚瑞生只觉他大掌收回时，竟似从ti内掏出了一团极黏稠之物，shen子顿感松爽，四肢也活泛开来。

石耀ting却dao：“想不到jin骨换得这么好，这可是下了大工夫！何人不惜自伤，行此功德？”尚瑞生闻听此言，不由疑惑：“难dao信德真是善意，扶持了我一程？”回想连日受杖，jin骨竟未大损，出寺狂奔之际，反而壮健逾常，登时醒悟是被那几个和尚欺骗，不觉意羞心悔。

石耀ting见他面有愧色，奇dao：“给你洗脉的可是个nong1眉环眼的和尚？”尚瑞生黯然点tou。石耀ting两掌一拍dao：“这和尚可了不起，你能得他助力，缘法实在难修！”尚瑞生dao：“大哥认得他？”石耀ting笑dao：“当年俺自觉艺成，会过这和尚。那是俺斗得最尽兴的一次！从此才知少林是个龙池，里面确有真龙！”尚瑞生笑dao：“但不知胜负如何呢？”石耀ting当年原本赢了，却不炫耀，说dao：“他出手纯凭感觉，俺则多些算计，这就好比下棋，算得多自然占便宜，可最后俺俩个却是平手。论来还是他天份高，比俺强！”尚瑞生听他说得坦率，会心而笑。

忽听那老僧在床上急chuan起来，跟着全shen抽搐，大lou异状。二人忙来到床前。石耀ting见他目光虚散，出指搭在他腕上。方一接chu2，感觉冰凉僵ying，浑不似血rou之躯。细号之下，竟探不到脉息。

尚瑞生眼见此僧肌肤变化极大，直如古树pi一般，而容貌更是大改，眉塌目陷，如同骷髅，着实吃了一惊。那老僧这时已停了抽搐，气息也似断了，只嘴chun微微张合。尚瑞生知他有话要说，忙把耳朵贴在他嘴边。那老僧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断断续续地dao：“我……不……回去，你……把我……就近……埋了吧。我苦修了……一世，才知dao……都是虚妄，后……后悔……极了！”突然瞪大双目，似看到极特异的景象，跟着一动不动了。

石耀ting惊恐不已，良久才dao：“传言高僧大德，死时都有异象，但此僧未免太奇！哪有心停脉止，还能说话的？他到底说了什么？”尚瑞生遂把那老僧的遗言说出来。石耀ting叹dao：“人说和尚们死前，大多眼内生幻，以为西方众佛接引。此僧临死觉悟，还算明白。”

石耀ting当下guan店家借了铲子，提了那老僧尸ti同尚瑞生出店。只见镇上并无过年的气氛，家家也不挂灯放爆竹，一大早甚觉冷清。石耀ting眼望空中又飘洒下来的雪花，叹了口气dao：“这一过了年，就是元胡至正十一年了。要从南宋帝昺亡国那年算起，鞑子们已占我神州七十多年了！”

两人出了小镇，走得几步，石耀ting突然lou出诧然之色，但觉手上枯瘦的shen躯，竟似有几百斤的重量，自家虽是神力惊人，也觉大是赘手，倏觉他ti内似有一物向外鼓胀，活泼泼的，仿佛才获了生机。他一惊之下，急向死尸脸上看去，只见息闭窍堵，早是yin间之客，哪还有一丝活气？

来到一个土坡前，石耀ting挖了个shen坑，把尸ti放下去，随后填土埋了，立个坟包。尚瑞生在坟前发了会儿呆，作了揖转shen，与石耀ting又走回来。只见镇上依然冷清，唯有不懂事的孩子，脸上稍带喜气。

回到客栈，吩咐伙计去弄酒席。不一时，伙计已把酒菜端进来，虽无庖龙烹凤，一桌子也甚丰盛。二人喝酒叙情，好不亲热。酒至半酣，石耀ting突然瞪大双目，看向门口，神情惊愕之极。尚瑞生转shen去看，啊地一声大叫，全然惊呆了。只见一人站在门口，满脸满shen的泥土，目中更充满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