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四 关于卡夫卡《城堡》的一点说
收在不久前出版的卡夫卡日记(S.费歇尔出版社)里第一次以德语发表的一个残篇叫《村庄里的诱惑》。它可以理解为卡夫卡代表作的早期试笔(写于1914年,而chang篇小说《城堡》绝不会始于1917年之前)。这是关于一个人的悲剧,这个人想要与人们一起在村子里住下来然而却无法在此异域扎gen,也找不到通往凌驾于村庄之上的“城堡”的dao路。当地乡下人那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寂寞、他们宿命的不信任和误解,这一切已经在这试笔中像闪电般划过。这一点在一个当地人对他老婆讲的话——亦即短文的tou几句——中便得到了ti现:“这就来,稍等一等。我只不过还想看看这个人在这里想干什么。他是个外乡人。他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地luan转悠。你看吧。”(残篇的)主人公回答dao:“我在这里找个旅馆,没别的目的。您的丈夫没有权力这样谈论我,使您对我产生错误的看法。”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以相似的样子轻声回答:“他话这么多。”对这个陌生的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的批评没有必要多提了。
最近读这个迷人的、令人陶醉的残篇,使我想起《城堡》构想的更早阶段,想起卡夫卡的基本构思同捷克女作家波采娜·涅姆科娃的一个作品的关系,据我所知,至今无人提及这一点。
波采娜·涅姆科娃生活于1820至1862年间。她的代表作《祖母》是一bu田家乐的chang篇小说,充满温馨的质朴,在布拉格的德语中学里被用为捷克语言课的教材。卡夫卡在ju人山的山脚下的山村中读到了这本巧妙地讨好读者,然而又是真诚的、正直的小说;于是一年后我也激动地读了它(这本书出了好几zhong德文译本,其中一zhong为雷克拉姆出版社的万有丛书所收入)。有趣的是,几乎在这个享有盛名的女人用捷克文描写北波希米亚农民生活的同时,另一个作家,德语作家中的最伟大代表之一在写南波希米亚——波希米亚森林地区的农民,写那古老而优秀的风俗、民间的传统和宗教xing,同样以自传ti的小说创作艺术,以同样生动的、色彩缤纷的笔调来加以描写,将它净化为堪称范例的宁静气氛。这个作家叫阿达尔伯特·斯di夫特。估计斯di夫特和涅姆柯娃互相并不知dao,尽guan他们是同时代人,他们的林中寂寞气氛之和谐一致表明他们的心是接近的。汉姆科娃以她所有追求文学创作的和民间传统的努力为捷克民族的复兴运动而战斗,但这并不妨碍她将古茨科《jing1神骑上》一书中的一句德文格言置于前面;她的丈夫和朋友们被奥地利当局作为政治嫌疑犯而cu暴nue待;而斯di夫特仅仅在教育问题上提出抗议。尽guan有zhongzhong不同,两个作家的共同点却是不容置疑的。寻找一zhong正确的、朴素的、受jing1神支pei的存在。
卡夫卡极爱这位热情奔放的美丽女人的书信。她当初离开外省,那是与我们这个时代隔了几代人的时候,出现在布拉格捷克爱国者和语言革新者的圈子里,她引起了轰动。她那不幸的婚姻、她对思想接近的朋友的热烈的爱、她对她的孩子们的温柔关怀、她的上升和跌落、她那有时与她祖父般的文笔形成鲜明对照的迎着暴风雨飞翔的生活,她过早的毁灭——这些都在卡夫卡的理智和同情心中激起强烈的振动。他经常给我朗诵她的一些信,(据我所知)这些信至今没有译出,尽guan它们属于战斗的灵魂的伟大文献之列。此外,我感到,卡夫卡《城堡》的基本构思有一些特点,它们可以追溯到中学时期先是义务xing地、然后热情地阅读chang篇小说《祖母》时的潜移默化的作用上去。
卡夫卡在他的日记中反复表示他是易于接受这类影响的。他作这些表示时怀着夸张的认真态度,甚至怀着一zhong感人的内疚心里。众所周知的是他认为在他的chang篇小说《失踪者》和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之间必须确认的联系。据我的印象,他在强调这一“依附xing”时走得太远了,liu于游戏人生。而那老的捷克古典小说在卡夫卡《城堡》草稿中的影响虽说更难以确认,但其蛛丝ma迹却是不致误认的。好像卡夫卡自己并未意识到。当然他在给密lun娜的信中曾经多次提及那位女作家。
涅姆科娃的《祖母》中的人们居住在他们的村子里,同城堡中的地主家族间没有正常的联系渠dao。城堡里讲的是德语,村子里讲的是捷克语,这便已造成了隔阂。再加上,公爵夫人只是偶尔住在城堡里,她多半出游在外,远在维也纳,在意大利。祖母讲起她年轻时的一段插曲(这是这本书里最美的段落之一)讲的是好皇帝约瑟夫二世神奇地突然出现在目瞪口呆的乡民们面前的故事。他像一颗来自遥远的世界的星星划过天空。统治这个村庄的公爵夫人也是个十分善良的、guan理开明的、即所谓约瑟夫式的人;然而在她和农民之间(这里与卡夫卡《城堡》的类同chu1chu2手可摸)插进了一群yin暗的人:仆从、城堡官吏、自私自利的、目空一切的、欺上瞒下的官僚们。不guan公爵夫人愿意不愿意,她ying是同老百姓割裂了开来,不可接近,消息闭sai。只有此书的主角—一祖母——突破了束缚,闯到公爵夫人面前,终于为被迫害者争得了他们的权利——而这是卡夫卡的《城堡》的主人公一再尝试,却从未达到的目的。就这点而言,在涅姆科娃的小说产生的时代,人们怀着更大的信心相信世上有“好人”相信努力会有成果,这是与我们这危机的一代不同的。
然而在对插在城堡中的主人和农民之间的人的描写上,新老著作间存在着一致,在某些细节上令人惊讶。乡下人会聚的中心无论在涅姆科娃笔下还是在卡夫卡笔下都是那乡村酒家。一个年轻的意大利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