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开始攻吗？”

“或者你们是想等待他们攻吧？”

早在还没有当选顿河革命军事委员会以前，他对葛利里及其他一些相识的哥萨克的态度就已经变了，说话的气已带有优越和颇为傲慢的吻。这个生纯朴的哥萨克已经陶醉在权势中而不能自。葛利里支起军大衣领，加快了脚步。看来将是一个寒夜。东风凛冽。天气晴朗。已经开始结冰。雪在脚底下沙沙地响。月亮象个上楼梯的残废人，缓慢、歪斜地爬上来。屋外的草原上是一片朦胧的、紫青的黄昏。在这黑夜即将降临的时候，的廓、线条、彩和距离都变得模糊起来；这时候白昼与黑夜正短兵相接，正行着殊死的搏斗，所以一切景都仿佛是不真实的，象童话中的，飘忽不定；甚至气味在这时候也在失去烈的刺激，显自己特有的、令人陶醉本。葛利里查完哨，回到住所。一脸氓相的麻房东，铁路职员，烧上火壶，坐到桌边来。

“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这是我亲看到的事情。来了三个戈尔洛夫斯克矿区第十一号矿坑的矿工，汇报了情况，说，我们那儿搞了这么一个组织，非常需要武——请你们尽量分些给我们吧

把那些怠工的家伙和隐蔽的反革命分当作同志的！”

一月二十日，黄昏时分，葛利里刚从自己的住所走来，要去检查设置在铁路线后面的阿塔曼斯基团队的岗哨——就在大门遇见了波乔尔科夫。波乔尔科夫认了他。“你是麦列霍夫吧？”

“炮兵多吗？炮呢，炮有多少？”

“你当过兵，却不懂得当兵的规矩！”葛利里冷酷、愤怒地说，他睛一瞪，吓得房东象要倒似的闪到一旁去。“当过兵，不懂当兵的规矩！…你有什么权利向我探问我军的数目和我们的作战计划，啊？我上把你送到司令去审讯…”“军官…老！…亲…亲！…”脸苍白的房东把字尾全都吞了下去，急得气吁吁，半张着嘴的麻脸发了青：“都因为糊…因为糊涂！饶了我吧！…”

“大概是这样。”

“够用的，”葛利里无意继续行这使他厌烦的闲谈。但是房主人死缠着他，问东问西，他围着桌转来转去，搔着呢背心里象石斑鱼一样的瘦肚，问：

“是。”

他与葛利里匆匆别，大踏步往市中心走去。

“完全正确。想来，你们也无力攻，——那么，当然，最好是以逸代劳。防御更为有利。我在对德国作战时当过工兵，通战略战术…你们的兵力嘛，小了一儿。”

“查哨去。从新切尔卡斯克回来很久了吗？喏，怎么样？”波乔尔科夫皱起了眉。

不久，六个和葛利里同住的后备第二团第四连的哥萨克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了。他们闹闹地喝着茶，又说又笑——中，葛利里听到他们谈话的一些片断。他听见一个人在讲（葛利里从声音听来是排长赫乔夫，卢甘斯克镇的哥萨克），其余的人偶尔嘴说几句。

哥萨克们真的都听从他的指挥了。甚至于有很多人由于旧日的习惯还颇为欣赏他这作风，——人们一时还很难摆脱旧时代的意识。从前，当官的越是厉害，哥萨克们就认为是最好的指挥官。象戈卢博夫这样的人，大家都这样说：“惩罚你，他会剥你的，赏赐你，就不得再给你蒙上一张。”

喝茶的时候葛利里无意中抬看了看房东，只见他的睛就象被闪电刺了一样，眨了一下，但是等到睫张开，睛的时候，神情完全变了，变得很温柔、几乎是崇敬的神情，房东的一家——妻和两个成年的女儿——在悄悄地谈着。葛利里没有喝完第二杯茶，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顿河革命军事委员会的队伍般地退下去，涌了格卢博克。所有队的指挥权实际上全都落到戈卢博夫手里。他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把这支已经溃不成军的队伍重又收编起来，并为巩固格卢博克的防御工事，采取了相应的措施。麦列霍夫-葛利里据他的命令，负责指挥由后备第二团的两个连和阿塔曼斯基团的一个连组成的一个营。

“跟人民的不共天的敌人是不能搞什么和平谈判的。你看他们玩了些什么招啊？他们明里谈判…暗中却放切尔涅佐夫来咬人。卡列金——是个多么坏的坏，啊？好，我忙得很，我要赶到司令去。”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