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呀？”苔丝有气无力地问。

“一个说笑话的人，一定要说我们两个人的情景就像在伊甸乐园里一样了。你是夏娃，我就是另外那个人，装扮成一个下等动来诱惑你。我相信神学的时候，很熟悉弥尔顿描写的那个场面。有一段这样说——

①云（pillarofacloud），见《圣经·埃及记》第十三章第十七至二十一节。

她被束缚在病房里已经有了一些时日，加上她母亲的病已经有了好转，所以她也愿意去地。剧烈的运动可以使人的思想放松。她家租的那块地在那块燥开阔的圈地中间，那片圈地里大约有四五十块租地，地的白天完了雇工的活儿，晚上就到租地里忙碌。挖地通常在六钟开始，要一直到天黑或者月亮上来的时候。在那个时候，许多租地里开始烧毁一堆堆野草和垃圾，天气燥，正适合把它们烧掉。

当时谁也没有去看自己周围的伙伴。大家的睛都盯着地面，看着刚翻开的被火光照亮的地面。因此，苔丝一边翻着泥块，一边痴情地唱着短小的歌曲，不过现在她对克莱尔会来听她唱歌已经不抱希望了，过了好久，她才注意到有一个人在她的附近活——她看见那个人穿着布长衫，和她一样在租地里翻地，她以为那个人是她父亲请来帮她活的。当那个人挖得离她更近了些，她看他看得更清楚了。有时候烟雾把他们隔开，烟雾一飘走，他们又能互相看见了，不过烟雾又把他们和其他的人隔开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他的样也非常古怪，上穿着只有最古板的农民才穿的打褶布长衫，他这极其好笑的样使她心里到阵阵发悚。德贝维尔发一声低低的长笑。

远的一块公地。

因为天还不晚，工人们手中的叉挣③直响；那时的空气虽然清冷刺骨，但是已经有了天的细语，鼓舞了地的人。在那个地方，在那个时刻，在哗剥直响的火堆里，在忽明忽暗的离奇的神秘里，有一东四使大家和苔丝都喜待在地里。在冬天的霜冻里，夜就像鬼，在夏天的温里，夜就像情人，而在这三月的天气里，夜却像镇静剂一样。

苔丝没有和她一起活的这个人说话，他也没有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多想一想，只记得白天他不在地里，知他不是洛特村里的人；近几年来她时常离家，有时长期离家，所以她不认识那个人也不足为怪。他挖地挖得离她越来越近了，近得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及上的铁饭像她叉上的铁齿一样闪光。当她把一把枯草扔到火堆上的时候，她看见他在对面也在同样的事。火光一亮，她看见了德贝维尔的那张脸。

夜越来越，有些男人和女人就放下地里的活儿回家了，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留在地里，想把手里的活儿完，苔丝虽然叫她的妹妹回去了，但是她自己还留在地里。她当时拿着叉在烧着野草的租地里活，那把叉有四个发亮的齿，碰到土里的石和土块，就发叮当的响声。有时候她全都笼罩在火堆燃起的烟雾里，有时候上一儿烟雾也没有，只有火堆燃起的黄铜火光照着她。今天她的穿着也有儿奇怪，是一副惹人目的样；她穿的一件袍已经洗得发白，袍的外面罩一件黑的短上装，给人总的觉她既像是一个参加婚礼的人，也像是一个送葬的人。在她背后稍远一儿的妇女，在昏暗中看得见她们上穿的白裙和灰白的脸，只有她们偶尔被火光照亮的时候，才能看见她们的全。

“如果我想开玩笑，我就要说，这多么像伊甸乐园啊！”他歪着看着她，想非非地说。

在西边，光秃秃的棘树的枝条像铁丝一样，结成树篱，形成一块块田地的边界，在低矮的灰白天里十分显。木星悬在空中，好像一朵盛开的黄仙，它是那样明亮，差不多能够照影来。天上还有几颗叫不名字的小星星。远有一只狗在叫，偶尔也听见车在燥的路面上嘎吱嘎吱地碾过。

就在一排桃金娘的

“女王，路已铺好，并不太长，

有一天，天气晴朗，苔丝和丽莎·一起在自己的租地里活，那天邻居们也在那块圈地里，他们一直到傍晚，到落日的最后一余晖洒在那些把圈地分成一块块租地的白界桩上。太落了，黄昏来了，大家燃租地里的茅草和卷心菜的菜，地里冒来一阵阵火光，烟被风一，租地的廓时明时暗。火光亮起来的时候，大团大团的烟被风得贴地动，在火光的映照下变成了半透明的发光，把活的人相互遮挡起来；这时候，白天是墙晚上是光的“云”①的意思，就可以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