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同样的话。
小野木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他是想说,赖子,您不要走开!请您不要离开我,我们决不分离!这才是小野木心里要说的话。他很想在风雨交加之中,不顾一切地把这些话喊出来。
赖子好象把小野木那句话理解为要讲暴风雨了。小野木不再吭声,没有讲出下面的话。
然而,他马上又想到,赖子说“请放心”也许就是在回答自己的这种心情吧!以赖子的敏感,她不会不理解的。“请放心”这三个字,大概就是赖子做出的回答。
小野木想把赖子抱得更紧。
从对面传来有人喊叫的声音“喂…!”
“喂!”走在前头的旅馆男侍应了一声。
“几个人哪…?”对方在问人数。
“七位呀…!”这边的领班回答着。
越过铁道口,路开始上坡。从坡上走下来一群黑影,手里拿着电筒,脚下淌着水。这几个男人里,有的穿着消防团的号衣,也有的赤身露体。
“是七位吗?”领头的男子向领班核实着人数。他好象还在用指头数着。
“暂时在工会的二层吧!筱屋旅馆遭了灾,所以那边的客人都逃了过来,房间分配不开了!”那个男子怕风吹得听不清,大声地说着。
“筱屋遭了灾啦?”领班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发生山崩啦!”
只有旅馆那幢开始倾斜的楼房黑影,在夜幕中尚能看到,手电筒的微光在房檐下忽隐忽现。旅馆后面也有一条河,不断传来河水奔腾咆哮的声音。小野木知道那条河的上游是个峡谷,就在那个方向的远方,发出地动一般的轰响。
房屋、楼顶、檐下,都不断响着类似金属的声音。
“现在领各位到工会办事处去,走路的时候请多留神!”
消防团的男子带着几分傲慢的腔调说。客人们都保持着沉默。
一路上不断地响起东西落下来摔碎的声音。
“小心瓦片飞过来,请尽量靠房檐里面走!”
消防团的男子在狂风里又吼了一句。赖子仍由小野木搂着走在路上,她叫了一声:“小野木先生!”
似乎听她说了句“我真高兴”却被风遮去没有听清。小野木反问了一声“啊?”但这次赖子也仿佛没有听到。
旅馆工会办事处的二楼,有二十张铺席大小。然而,这里一点也不宽敞,其狭小的程度使人觉得,简直要彼此背靠背地挤在一起。收容到这里来的,有小野木他们所住旅馆的七名客人,以及从其他旅馆来避难的十一名房客。
和其他旅馆进行交涉,也都以住着团体客人或满员为理由,遭到拒绝。因为旅馆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所有旅馆都受到洪水的威胁,全都拒绝接受新的避难客人。
小野木和赖子掺杂在其他房客中间,在这二层搂上度过了昏暗的一夜。据说点燃光秃秃的蜡烛很危险,因而吊起了马灯,人们都用手电筒照着脚底下走路。简直和战争时期的夜晚一样。
小野木让赖子把头枕在自己的膝上睡着了。就是这样也无法充分伸开手脚,否则就会碰到邻人身上,因此不得不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
小野木用手指轻轻地抚摩着赖子濡湿的头发。她的头发和面颊都象沾着水一样冰凉。在马灯微弱的亮光下,赖子的脸很暗,表情模糊不清。
“小野木先生,您不睡也不行的呀!”赖子在小野木的膝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马上又睁开了眼睛。尽管事先约好要轮换睡觉的,赖子却立即坐起身来。
“可以的。您再睡一会儿吧!”
“不,我睡不着。还是坐起来舒服。”
旁边就睡着别人,不能大声讲话。两个人低声耳语起来。
“对不起!”
小野木也把头放到赖子的腿上了。赖子脱去淋湿的西装,换上了旅行皮箱里备用的连衣裙。小野木也穿着从皮箱里取出的衬衣和西服裤子。躺在赖子的腿上,小野木刚刚睡意朦胧,马上又把眼睛睁开了。
“对不起!把您领到了这种地方。”小野木从下面仰视着赖子的脸说。
“不,原因并不在小野木先生呀!”赖子含着微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