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敏感地传给了部下的检察官们。谁都感到出了什么事。
这一影响势必也妨碍了检察官们进行审讯的积极性。首脑部门的方针发生了变化,这个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石井检察官对此不做任何说明。也许是神经过敏吧,连他那张脸看上去都显得郁郁寡欢、忧虑重重。一种不安的苗头笼罩着下面的检察官们。一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开始左右上层领导了。
“可能是什么呢?”
检察官们私下议论开了。正因为大家一直积极埋头工作,所以更对这捉摸不透的变化放心不下。
“是政党方面施加了压力吧?”
一位检察官同僚对小野木说。这是最易估计到的可能。迄今为止的经验表明,这种情况已经屡见不鲜。
当天晚上,小野木刚从检察厅踏上归途,一位共事的检察官由后面追上来,与他并肩走到一起。
“好象有人从外部向上层领导提出了某种交换条件呢。”这位同事低声说。
“交换条件?会是什么呢?”小野木把目光投向远处。
“那还不清楚。我们曾认为是来自政党方面,但这次好象不是那条线。似乎很象辩护团方面。”
“律师?”
“嗯。而且对方不是采取直接的方式,似乎是通过一位原来当过检察长的人物传的话。这回明白了吧,石井部长为什么面色忧郁。”
“可是,”小野木说“太不可想象啦。难道说,辩护团竟会掌握什么有力的反证吗?”
“那不了解。反正我是这样推测的。”
那位检察官同僚很相信自己的直感。与他分手以后,便只剩了小野木自己。
时候正是三月的末尾,白天已经延长了好多。皇宫护城河畔的景色,映衬在一片半透明的翠绿之中。
小野木朝日比谷方向走去。街道两旁的悬铃树已经吐出嫩芽。随着视线角度的不同,那些嫩芽重重叠叠的时候,便满枝头呈现出鲜绿的颜色。
小野木走着走着,脑子里出现了一种预感。检察官同僚刚才说过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它使小野木产生了模模糊糊的不安心理。
那位同僚说,辩护团握有确凿的反证,并把它作为交换条件。居中调停的,又是司法界的元老。
小野木感到,这话很可能是真实可信的。石井检察官的脸色,上层领导的微妙气氛,都从反面做了印证。辩护团所掌握的反证,会是什么呢?虽然检察官同僚不知道底里,但小野木却产生了某种预感。
这天早晨,小野木一到检察厅便马上被石井检察官叫了去。
石井检察官正在看办公桌上的调查记录。尽管小野木进来并做了礼节性的问候,他却只轻轻点了点头,仍旧埋头于调查记录的文件堆里。
“请在那儿坐吧。”
小野木坐到房间一角的长椅子上。
石井依然没有从文件上抬起头,不时地或夹张纸条,或作着笔记。小野木边注视这个情景,边在那里等侯着。
足足过了二十分钟。石井检察官摘下眼镜,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镜套里。
“劳你久等了。”
石井检察官离开自己的坐椅,走到小野木身边。在长椅子上与小野木并肩坐下后,他掏出香烟,缓缓地吐出蓝色的烟雾。
窗外射进来的早晨的阳光照射着那一团团的烟雾。
“身体情况怎么样啊?”并排坐在小野木身边的石井检察官这样问,脸仍然冲着办公桌那边。
“没问题。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小野木答道。到这会儿为止,他还一直以为石井检察官是要对自己做工作上的指示。
“这是件繁忙的工作,所以常常会损害健康。兢兢业业固然好,适当的休养也是必要的。”石井检察官说开了这些事“我所知道的人里,优秀的伙伴就有好几个半路躺倒了。实在令人惋惜。如果得了病,那就一切都完啦。”
小野木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用意,疑疑惑惑地听着。
石井检察官又说:“不,这不仅仅是说身体。人们精神上也常常会患病,工作过于紧迫,最终也会从精神上失掉平衡的嘛。有的检察官参与审理繁忙的案件,最后就神经衰弱了。‘神经衰弱’这个词儿,最近是用外来语‘诺以罗塞’来讲了吧。我本身也有体会,这毛病实在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