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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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2/2)

她听说帝王一直知当年是白映秋带人对元府动手,这些年,却许白映秋位,这一招,依藏澈的说法,是捧杀。

“那是爹吃的。”

求而不得的苦,这些年,日日夜夜啃蚀着帝王的心。

殿上,少年一正六品的朝服朝冠,冠上别着只有状元能够独占一枝的金,那翩逸的形,俊无俦的容颜,不卑不亢的谈吐与神态,让包括他在内的无数大臣,都忘不了那一日,曾有个少年,撼动过他们的心魂。

“玉儿不吃桂糕吗?那还是…”段竞云笑问。

每一样,都是如数家珍,而如今,那些东西也都成了他吃的,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那人的一切都吃肚里,让那人成自己的骨血与,再不容分离。

在这一刻,想起了藏澈在她之前,曾经告诫过她,要她视君如虎,宁少一言,勿多一语,再想到这些日的风波不断,让她明明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却是什么都不想问。

“在那封信里,只有你的血写了『信你』二字,这就是你最后想告诉我的话吗?但我不值得你相信,我不值得…奉平,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只要你一日未亲自朕的梦里来,亲向我告别,我就相信…信你还活在这世上,你知吗?年年的生辰,我都在等你履行承诺,等你回来见朕,给我敬一杯祝寿的酒,多少好酒,我都给你捜来了,今年,你还是不打算回来吗?你还想再让朕等多久呢?奉平…”

这一刻,她只想保住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亲友,以及藏澈。

也直到如今,她才懂,为何当年她爹会笃定,他们会待在金陵两年的时间,那是因为他与云叔叔早就约好,两年之后,必再让他回到京城。

他已经许久,不曾笑得如此开怀了!

如果儿时的她看不明白,如今,她却已经能够看得十分透澈,才知儿时的她心思单纯得可怕,怎么会以为前这人是因为厌弃了她爹,才会将他们一家眨到金陵去呢?

“奉平。”

她心里很清楚,若他有任何差池,她承受不起。

御书房里,几近死寂的沉默之中,只余帝王的叹息,回不绝;这些年,他想了无数次,却从未想明白何谓“凡事太尽”,只知时光再重来一回,他会更加不计一切手段与代价,只求能够挽留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而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止他。

若说元奉平已经是黄泉之魂,元玉说这话就是咒皇帝早死的大不韪,但是,段竞云听了却大笑了起来,想起那个人一脸不甘,抱怨他与自己抢女儿,仿佛此情此景就历历前,让他笑不可抑,连角都笑了泪光。

她想起了哑婆,想起了白映秋。

要公主府?”段竞云失望苦笑。

“好,不当公主就不当公主,只是,朕持,必定要让你以公主的仪典嫁到夫家去,这件事情,你可不许再与朕推辞,这是朕该给你的恩荣,有些事情,朕得过分了些,你就让朕用这个方式弥补你吧!”

帝王让白映秋成为众人的中钉,明摆的侯爷位,却不受圣上,这烈的对比,让白映秋受到刁难与冷,然后,是故作不知真相,着白映秋去把她爹找来,最后,终于成功的把白映秋给疯了。

“奉平,你总喜说话拐弯抹角,责骂朕心狠手辣。”帝王往后仰靠在明黄云龙纹椅背上,抬起手掌,掩住双,在帘一片黑暗之中,回忆着仍犹历历在目的往事片段,一抹浅徐的笑,苦涩地跃上他的角。

最后的那一声叫唤里,带着几分哽颤。

他记得那个人喜品酒小酌,记得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包括总是逮到机会就训他的古板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此刻,他仿佛能够听见那一清冽好听的嗓音对他说——

“奉平,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欺骗,喜喝酒的人明明就是你,却是把罪名扣在朕上,真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卑鄙的时候,朕再见到你时,必定要找你算这笔帐,但看在你只让朕知真相的份上,朕原谅你。”

在他的心里,不愿相信,那个一路将他护上帝王位的男人,如今或许已经是黄泉里的一缕鬼魂?!

“不要,都不要,云叔叔,玉儿不想要那些东西,想以后还是喊你一声云叔叔,这辈,我只想要我爹这一个爹,而且,你不想以后见了我爹,被他抱怨说跟他抢女儿吧?”

段竞云看清了她的,却是故作不知地忽略过,笑:“玉儿,云叔叔才刚下朝,现在想歇会儿,你先下去休息,晚一过来陪云叔叔用顿午茶,朕让人吃的桂糕…”

“爹吃,玉儿自然也是喜的,谢谢云叔叔。”元玉不再反骏,只能顺从应下,看她云叔叔的表情,她不需要多问,他没说心佳肴,绝对都是她爹吃的,她不以为皇帝日理万机,还会拨心思记得儿时的她喜吃些什么,但她却隐约有一觉,那就是云叔叔心里,记得她爹的每一个喜好,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是一清二楚的,牢牢地记着。

谁也不能阻止他…

帝王浑厚的嗓音幽沉的在殿里回,那语气,就像面前站着一个他最最亲的人,有笑,有怨,还有着一丝缕压抑着不愿正视的哀伤。

这一刻,他想起了从前,很遥远的从前,他仿佛还是那个才不过年仅十岁,情古怪的小皇,看着那一年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状元,在“恩荣宴”领着众表谢恩。

人生至苦,苦在求不得。

在元玉退下之后,帝王屏退了左右,御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人形只影单坐在御案之前,肖似他父皇的影显几分寂寥,他低声地喃着,曾经的元奉平喜吃些什么细佳肴。

明明记忆鲜明犹如昨日,然而如今再回想起来,竟然已经是近三十年的光匆忽而过,当年的小皇成了今日手段雷厉风行的帝王,而当年的俊状元郎却已经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玉总觉得帝王的话细细听起来,似是话中有话,但是,她只是默然地看着他慈笑视着她的峻脸庞。

这些年,他想见那个人,却连一梦都求不得。

昨日里,藏澈在相隔多月之后,再踏“待月楼”,与莲惜相谈了一场,说明了他即将成亲,日后不能再当她的后台大官人,但是,他已经买下她的卖契,当着她的面前撕掉,从此,她再不属于任何人,是自由之,曾经予她的金银首饰,全数归她。

“二殿下,你要切切记着,佛家语说: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凡事,留些余地较好,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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