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看见了玻璃桌垫下的幸福御守。
可恶的杜蘅!不消失得彻彻底底,尽留些蛛丝马迹让他不断想起她;尤其是在他生日那天,还用那双满含悲绝的眼神看了他最后一眼,令他没来由地产生了罪恶感。
果真是不成熟的女孩子,竟然当着他人的面问出如此无礼的问题,还以夸张无比的速度跑人,害他接下来的几个钟头,在前来为他庆祝生辰的众友人间,心神不宁地度过了一晚。
他永远忘不了安娜边用熨斗烫平被鸡尾酒泼洒后,已经清洗烘干的套装,一边用意味深长的语气戏谑道:“到底哪个才是你的表妹?你不是只有一个表妹吗?”
他没做错决定,他们是不适合的,瞧她情绪一有起伏落差,就连着几天失踪不来上班,说不干就不干,完全不管公司是否能正常运作…呃--虽然她一个小小的助理,对公司的运作是没什么影响,顶多是陈秘书的脸皮绷紧了些,碎碎念了好几天,但是起码的职场礼数她也该遵守,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至少要交代一下她今后的去向…
去向?她今后的去向他还管得着吗?他从此可以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不用陪她去看自虐的恐怖电影了;也不必被她硬拖进狭小的空间里照那些无聊的大头贴;更不用担心在夜晚行经天桥时,会看到她像疯子一样对着桥下川流不息的漂流大喊道:“我爱石峥,我爱石峥,我爱石峥…”让他在一旁尴尬地假装不认得她。
那么,他现在为何出现在此?
他曾经好几天在深夜“顺路”经过她家楼下,但没看到灯亮;也曾经拨打她的手机想试探失恋以后的她恢复元气了没有,却总是转到语音信箱,他承认自己有点担心她“纯粹”的担心她,毕竟她还年轻,承受力不如他…
是的,以一个过往情人和旧上司的身分来探望她并不为过,他可以礼貌地走进征信社,问问她的亲人她活得还愉快吗?然后祝她一切顺利…
他的脚跟他的思绪一样快,一回神他已经站在征信社门口了,不断朝里面探头探脑。
“石先生?”端着一壶茶从厨房定出来的张瑛看见了他,讶异地唤了声。
“石头?”正歪在扶手椅上打盹的杜明耳尖,揉揉惺忪的眼。
他不自在地笑了笑,朝两人颔首。“我是来问候杜蘅的,她不在我们公司做了,不知道找到工作了没?最近还好吧?”
“问候?”张瑛不解地看向杜明,只见后者冷笑了一声。“石先生,你不知道吗?杜蘅到美国依亲了呀!她去找她母亲,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美国?”他的笑容霎时消失,但弹指间又恢复了冷静。“张小姐,杜蘅不过消失了十几天,就算办签证也不可能这么快吧?即使可以这么快,以观光名义又能在美国留多久?-怎么会说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呢?”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大概是在替侄女出气,所以想唬唬他吧。
“石先生,”杜明坐直身子,来回打量了他一圈,嘿嘿笑道:“你真的和杜蘅交住饼吗?她在美国出生,拿的是美国护照,买张机票就走人,还有什么好耽搁的?”
他胸口一凛,忆及杜蘅曾经谈及的身世,知道杜明所言不假,平稳的心跳开始失了序,他强自镇定,表情不变的问道:“那么,两位应该有她的联络电话吧?我想亲自问候她,既然没有机会送她一程--”
“对不起,她母亲最近搬了新家,新电话还没告诉我们呢。而且,杜蘅并没有打算和她母亲住在一起,她可能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我们也还在等她跟我们联络。”杜明技巧性地婉拒提供消息。
“学校?”他眉一抬。
“是啊!我们杜蘅聪明,想念哪都念得上,拿学位可不是你们这些人的专利吧?”斜眼下掩饰地睥睨他。
他站了一下,知道不会再得到更多的资讯了,便道了声谢要移步离去,他还有另一个人选可以探知更多实情,所以他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