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能回来。晨间凉风吹得他发凉,却不若心底的冰冷和空洞。又是剩下他一个人了,楚毅书想着,环抱双臂蹲在墙角,不想回到房间里,过度空荡偌大的空间,让他觉得很可怕,就像以前关着他的禁闭室,冷,空。
发烧那段时间。
他摸清了自己的内心,晓得自己是爱男人的,所以用那种欺负折磨的幼稚手段,想让男人离不开自己,殊不知这使得男人与他越来越远。
男人一向都包容他,纵容他,这次是伤透了心才会离开他。
他想补偿,却不知从何下手,唯有放男人自由,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选择惩罚自己,咀嚼自己种下的苦果。
曾经几度交缠的两人,又一次在彼此的生活中远离。到底这份虐恋,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乡间早晨是美好的,透黄的阳光在空气中洒落,照射在老屋藤蔓上,为生气勃勃的绿色提供光合作用的养分。甫开放的小野花,点点露珠凝在可爱的花瓣上,渐渐滑落滴在干燥的泥土上。路过上学的小孩儿们,摘取小花擒在手中,嬉笑哼唱走在小道。出门锻炼的老人们,或拄着拐杖或迈着矫健的步伐,吸取清新的气息。小乡镇人口不多,见着都是面熟的人,常常打招呼闲聊家常。
林维新提着刚从市场买回来的菜,和一位路过的邻居打招呼。每日早晨的采购是他必要的任务之一。穿过熟悉的小巷,不意外地瞧见母亲蹲在门口替不久前刚捡回来的金毛洗澡。
“妈,我回来了。”林维新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蹲在湿哒哒的金毛前。对林维新早已十分熟悉的小金毛,甩甩身上的滴水和泡沫,摇着尾巴兴奋凑到主人旁边,骨碌碌的大眼睛望着主人想要得到什么奖赏。
“大毛,别跑!”被大毛甩到一身湿的林母,哇哇大叫起来“每次见到你爸就那么兴奋,咋不见你粘奶奶呢?”
林维新微微扬起嘴角,拿过母亲手里的刷子替大毛清理毛发“妈,你先进去吧,我来帮大毛洗澡。”
林母嘟起嘴,孩子气地推了大毛的屁股一下,表示她的不满“哼,大毛,奶奶不理你了!”话罢抄起地上的菜扭腰进屋子里。
大毛委屈地望着林维新,似乎晓得自己不对了,想跑过去奶奶那里撒娇磨蹭,但是爸爸在这里耶,爸爸很温柔洗澡很舒服的。
“行了,等会再去跟奶奶撒娇。”林维新细致地替大毛梳理浓密的毛发,末了还挠挠它的下巴,享受着帝王式服务的大毛,舒服得快躺到地上了,噢噢噢,好舒服哦。
林维新回来老家近一年,当初离开楚毅书时。
他的本意并不是回到这里,一直很担忧父亲身体的他,忍不住打了电话回去询问情况,即便,知道父母并不会乐意听到他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父母的认命和接受。无论如何,始终是自己的儿子,大病后的林父腿脚受到影响,不如旧时利索了,需要有人会去看顾。思前想后,林维新回到了老家。
思念儿子的两老,原谅了林维新荒唐的过往,毕竟儿子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年里,林维新在镇上的社区找了一份义工的工作,帮助镇上居民解决杂忙事务,以前的他很节俭,倒有些可观的积蓄,够他和父母的日常花销。
几月前在路边捡了被人遗弃的大毛,林维新便将它带回家养着,算是给父母的另一个陪伴。离开父母那么多年,如今他该尽身为儿子的孝道。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林维新意外地发现自己享受这样生活。他本就是温厚老实的普通人,平平淡淡的一辈子,才是他追求的。只是,午夜梦回。
他仍会想起那个人,那个精致漂亮的青年。罢了 ,是他自己选择逃离的,不会再去回忆过往。
洗白白香喷喷的大毛,爽朗地甩了甩干净的毛发,屁颠屁颠地跑进客厅里找奶奶撒娇去了。林维新掸了掸身上的水珠,上了楼顶。
林父自从腿脚不利索后,鲜少出外了,没事就泡在自家楼顶的小花园里,弄弄自己种的小蔬果,这一上一下也不容易,有时候老人一弄就是一整天。
最近,老人新种了一株番茄苗,宝贝得很,天天瞅着巴不得能马上长出鲜艳可爱的小红果,生怕翻风下雨把小东西给打坏了。
爱调侃的林母笑话他大惊小怪,恼羞成怒的林父总会当着儿子面嚷嚷地辩驳两句,温厚的林维新不会去调解太多,老人家之间的打闹很正常,拌拌嘴闹一闹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也乐于见到那样的景象,父母亲是真的接纳了他。
刚回来的时候,父亲仍是和他聊不上两句,因为多年的分离和仍未释怀的介意,随着时间的磨合,父亲和他的话题多了,性情也渐渐放开。
他们现在的相处,才真正像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