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一切结束了。伊莎伯勒也胜利了。在她和他之间,没有插入别的东西。他紧握着操纵杆,发动机隆隆地响。地图和指南针就在他的眼前。他在半径一百米的圆圈中向下降,地点准确,不过右也不过左,不太前也不太后。
这次飞行没有超过他预计的四十分钟。最多是三十分钟,他就飞完了航程。他只看见在他底下涌起云海的白狼。现在,他只需加速到达。一些欢呼声,更确切说是一些嚎叫声从地面传来,好像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接着西门进人起伏的云层中,他继续像一只猛禽那样旋转着穿过。
他毫不怀疑罗勒斯顿会出现,他们之间会发生重大的斗争,这斗争会有有利的结局和使伊莎伯勒获得解放。但他担心着陆,他可能在这最后的危险中失败。
从云雾中显现出来的地面,使西门看见后心安起来。一片几乎是平的空间像一个竞技场似地伸展着,在那里他只看见四个沙丘,它们组成许多小山风,对这些小山同他可以容易地避开。人群站在这竞技场之外,除了有几个人在四面奔跑、手舞足蹈。
接近地面时他感到没有那么平坦,有许多沙色的小石头在一些地方堆得相当高。他全神贯注,避免碰到阻障,让飞机不带一点震动地滑动,平静地着陆。
许多人围着飞机。西门以为人们要帮助他下飞机。他的幻想不久就破灭了。几秒钟后,二十多个人对飞机进行了袭击。西门的脸被两支枪筒抵住不能动。他被捆上,嘴巴里塞上了东西,被从头到脚裹在一条被单里不能动,即使企图抵抗也做不到。
“和其他的人一起投到船舱底下,”一个嘶哑的声音命令道“要是他抗拒,用勃朗宁手枪对待。”
手枪是用不着了。西门被包裹的方式已使他完全无力抵抗。无可奈何,他只看见那些抬着他的人走了一百三十步,走近了大声嚎叫的人群。
“你们结束嚎叫了么?”一个人冷笑着说“大家走远一点。瞧!轻机枪要扫射了。”
人们爬上一道楼梯。西门被绳子拖着走。一只粗鲁的手搜索他的口袋,拿走了他的武器和文件。他感到被人再次抬起,从半空中扔下。
这掉落并没造成什么损伤,因为他落在一堆俘虏中,他们挤在船舱底,在口中塞着东西的状况下咒骂着。
西门用手肘和膝盖勉强在地板上占有了一个位置。这时大概是早上九点钟左右,从这时候起,时间对他已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卫他从那些争夺的人那里获得的位置,以免给旧有的占据者或新来的人抢去。那些被口中所塞物阻住的声音在生气地抱怨,或是呻吟、喘气,他们精疲力竭。这真像地狱!那里有垂死者和死尸,有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喘息,有带血的、粘糊糊的破烂衣服和尸体的臭味。
在下午时分,也许是晚上,一阵巨大的声音响起,像放烟花似的,接着很多人带着造反的愤怒和激动大声叫喊起来。突然间,一个比人群的嘈杂声更强的尖锐声发出了命令。顿时一片沉寂。接着一阵短促急迫的枪声,然后是轻机枪可怕的哒哒响。
这持续了至少两三分钟。嘈杂声又响起,它持续到西门再也听不见烟火的劈啪响和枪弹的爆裂声。人们大概还在斗争。在诅咒和痛苦的叫喊声中,人们结束了那些受伤者的生命,一堆垂死的人被扔到坑里。黄昏和黑夜过去了。西门自从和多洛雷在湖边吃了一顿饭后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而且由于缺乏空气,胸上压着死去的和活着的人,嘴里的填塞物搞得下巴生痛,那像密封的风雪帽般套着他的头部的被单,这一切使他难以忍受。人们是否让他在这里死于饥饿,窒息,在这些腐烂和粘糊糊的人肉堆中,在死亡的含糊的呻吟声中?
西门的眼睛虽然被逮住,但他感到了太阳升起。他的睡着的邻人乱躜乱动,像酒桶底的粘糊糊的虫子。接着,从上边响起一个抱怨的声音:
“不方便寻找!…头目得有女仆!像在烂泥里逮住一条虫那样难…”
另一个声音大声说:
“行啦!瞧!朝左看…就是他…我认出捆住他的腰身的那条绳子…忍耐一点,我把他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