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泽再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一家居服。他在门停了停，打量沙发上的女。

她也看见了他，微扬起了脸看他，眸清澈，如珠似玉。

夏绘溪心里咯噔一声，这段话好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一样。她想起了昨晚在裴越泽的房间里，他那闪着银光泽的目光，有些蛊惑，又有些温，让她受了诱惑一样地心神不安。

夏绘溪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笔，想起了常常的那个梦。

一旁红木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滴的响了一声，提醒有新邮件。夏绘溪知他事务繁忙，谈话又毫无展，于是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一直到走会场，彭教授才问她："你最近在替别人咨询？"老教授显然因为心的学生对自己有所隐瞒而到不满，语气直率而严厉。

"接下去的时间，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回答一些提问。"

他的话锋一转，语气比起之前严肃了不少："而通过这个案例，我要谈的是医生自的心理状态。一般咨询或治疗结束后，咨询者烈情一旦消失，难免会让心理医生产生类似失落的心理不适应。这也是我一直调的一：在心理咨询过程中，医生要警惕，防止自己被病人的情绪所"染"。"

Zac教授仔细端详她：这个年轻的东方学者影利落而清，睛明亮，因为神中的求知而愈加显得动人。他亦微笑："尽无从得知你的案例详情，但依然谢谢你的提问。"

这句话让裴越泽有些错愕，一顿之后，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哦。"

裴越泽的神依然有些懒慢，他似乎知她要说些什么，语气并不急迫，优雅地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又示意她也坐下来，微笑着说："我有时间。"

此刻夏绘溪压下心中的混，继续说下去："你一印象都没有了吗？"他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翘起弧线完的下颌，摇摇，语气淡然："抱歉。"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穿着酒店的浴袍，发微，有几缕落在了额前，在灯光下显得黑亮光泽。夏绘溪觉得有些尴尬，她不去看他浴衣下的和因为腰带随意一结而勾勒得更为修长的躯，尽量平静地说："我来看看你，病好一些了没有？"他眉梢一扬，避而不答："我去换衣服。"

她思索了片刻，微笑起来："我反思过自己对你的态度。这次来，本来是想坦诚地和你聊一聊。可惜，你真是一个不肯合作的咨询者。"

"裴先生，我们以前见过面。"

没有谁先开。此刻无声却远胜有声。

这无所谓的姿态让夏绘溪十分窘迫，她的语速渐渐变快："那么这样说起来，我们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那么，我想问你，是什么让你对我这样青有加？"裴越泽替她重复一遍："青有加？""是。我可不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你是我为了我才赶到这里来的？"一言至此，裴越泽反倒笑了，表情舒展开："可以。"

老教授喝了一后继续说："每个案例的情况都会有所不同，但治疗原则只有一条：教必先于言教。你要回想，你对病人坦诚了吗？你全心全意地站在他的立场上了吗？如果没有，那么你必须这样去。不然，你无法他的世界，也无法帮助到他。"

"年轻的女士，我很乐意替你解答这个疑问。"Zac教授低微微笑了笑，"我不明白你指的"不正常"关系是什么。但一般来说，可能是一疏离——不认同病人表现的言行或者思想。其实，这样的情况是可以辨认的。比如，医生自己心里知晓到底有没有现补偿心理。"

原本很大的房，空间蓦然缩小了。台灯的光圈恰好将他们拢在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里，彼此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橙黄的灯光在夏绘溪的颊上抹上了近乎红的粉影。或许是为了遮住那一尚未痊愈的伤，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将额发梳起，而是随意地落下了一缕，蜷着小小的弧，散在耳侧，清丽得不可思议。

裴越泽下意识地倾过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腕骨纤细，握在他掌心的肌肤细腻而温。裴越泽微微用力，迫使她坐下："你要谈什么？"她坐了下来，裴越泽走到桌边，合上了笔记本，逆着灯光对她说："我们慢慢聊。"

他似乎十分享受此刻两人独的静谧，修长的手指在侧墙的一排开关上轻轻一拂，就把吊灯关了，只剩沙发旁小几上的一盏台灯，柔和的光线浅浅地打上了两人的侧。

夏绘溪想了想，冷静而迅捷地问了问题——"如果在治疗过程中，一直无法和病人维持正常的关系，医生应该怎样调整？"年轻漂亮的女孩声音清亮而柔和，对于此刻集中在她上的目光并不以为意，她一直注视着Zac教授，急切地等待他的回答。

神差鬼使地，夏绘溪第一次对自己的导师撒了谎："没有，这个案例是听一个师说的，很切题，才问了问。"

彭导没有再多说什么，："那就好。如果是你自己现这样的心态，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

夏绘溪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她见到他，从容地站起来："您有时间吗？我想说几句话，并不会耽搁太久。"

想必裴越泽已经知她会再来，见到她的时候，他并没有惊讶，嘴角微带了笑意，侧请她来。

她，恭敬而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她如碎钻般粼粼来的目光，让他只觉得炫目，心有片刻的失律。

夏绘溪穿了白衬衣和灰西，腰间系一浅宝石蓝的细腰带，双膝并在一起，微微向一侧倾斜，气质十分的娴雅。

抑的情绪投在了医生上，她狂地上了自己的心理医生——Zac教授。

说起这样棘手的问题，老人依旧语调平静，他将镜放在前边的桌上，双手叠，慢慢地说："我让我的病人明白，她有的能力。至于她对我的情，是通过治疗关系这座桥梁发生起来。这就需要医生一直保持清醒，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切断这个联系。这样，病人的投消失了，而病也被治愈了。"

回到房间后，她才有机会慢慢沉淀Zac教授给自己的解答。她试着用客观的态度来看待自己和裴越泽的关系，有了茅顿开的觉。她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找裴越泽谈一谈。

裴越泽克制住心底的冲动，缓缓靠在了沙发上："聊些什么好呢？"夏绘溪想了想，说："那么我先说吧。就说说我是怎么认识你的。不过，想必你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是常人，面对裴越泽俊的表情和专注的语气，必然会有些浅薄的虚荣。但夏绘溪只放缓了声调问他："为什么？""不为什么。"他依然是滴不漏。然而夏绘溪注意到他握拳、又渐渐松开的动作。原来每次他面对自己，并不一定有着如外表那般掌控一切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