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武功是他的哥哥亲授。间接也学到了彭和尚的一些奇妙内功,为了尊敬彭和尚,在江湖上便自称是彭莹玉的弟子。毕凌风生性不羁,不耐军中生活的拘束,便隐身在丐帮之中,做一个游戏风尘的侠丐。云舞阳与他的交情虽然不算深厚,由于他哥哥的关系,当年也沓以兄弟相称。在张士诚兵败富亡的前一年起两人便没有见过面,算起来已有十九年了。
想不到现在重逢,毕凌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云舞阳有两件事情感到极为奇怪,第一件是毕凌风的武功虽然还不算是顶儿尖儿的角色,但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已是寥寥无几,是谁能令他受如此巨创?却又并不把他杀死?第二件是:他虽然放荡不羁,当年对自己也颇为尊敬,何以如今却是如此侮慢,竟敢叫自己做“小贼”,还敢向自己索剑谱?难道相貌变了,性情也跟着变不成?或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隐秘,便胆敢前来要挟?
思念及此,云舞阳暗生怒气,冷冷说道:“你我十九年没有见面,你来见我,就是为的要剑谱么?”毕凌风用更冷馅的声音答道:“我新收了一个好徒弟,总得送他一件见面礼物,这剑谱本来又是应属他的,我不找你找谁?”
云舞阳拍了一下手掌,淡淡说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这剑谱早就撕得片片碎了。上官天野要学,叫他前来见我。”
毕凌风冷笑道:“上官天野就是因为不愿从你的手上学取武功,这才拜我为师。好,剑谱既毁了,我只有向你另要一件礼物送给我的徒弟啦!”铁拐蓦地一撑,身似离弦之箭,一个起落,便走到了云素素的跟前,伸手抢她的宝剑,云素素吓得花容失色,叫不成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毕凌风的手指堪堪要沾到云素素的时候,云舞阳已是飞身跃起,如影随形,跟踪而己至,人尚在半空,便一个劈空掌发出,大怒喝道:“毕凌风,你胆敢如此无礼!”
云舞阳这一掌凌空下击,势道威猛无伦,毕凌风铁拐点地“细胸巧翻云”又倒纵出一丈开外,冷笑说道:“你这把昆吾宝剑也是偷来的,你是暗偷,我是明抢,彼此彼此,有甚么无礼可言!”
云素素惊魂方定,听了这话,不禁又怔着了。这怪人竟然知道她的剑名,还说这把宝剑是他父亲偷来的!他蓦然想起陈玄机与她初见面之时,也曾问过她这把宝剑是不是家传之物,莫非,莫非…莫非真个是偷来的?她在孩提的时候,便知道家中有这把宝剑,父亲也曾说过:这把宝剑将永远是他们云家的传家之宝!
随又想到:这把宝剑乃是稀世之珍,若然真个是偷来的,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失主岂有不来追究之理?除非是父亲将他杀了!莫非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最大的罪孽?但立即又把自己这想法推翻:能有这把宝剑的人,定然不是寻常的人物,父亲若真的是干下了盗剑杀人的大罪,武林中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剑主的朋友门人,也早就该来兴师问罪,何至于到今日方才爆发?
云素素的急欲释疑之心,盖过了她对那个怪人的恐惧,她回过身,看她的父亲怎样对付那个怪人,眼光一瞥,但见他父亲的神情也是非常怪异,好似突然被人点中了穴道似的,半条腿方跨出去,要追击那个怪人,却忽地停住,脸皮绷紧,眼光中隐隐透出杀气,但眼珠闪烁不定,又似心中尚自踌躇未决。
蓦听得云舞阳喝道:“毕凌风,你快点走,再迟一刻,我就管不住自己啦。”声音低沉颤抖,十只指头一伸一屈,骨节格格作响,真似就要动手杀人的光景,云素素大为惊恐,冷意直透心头,看父亲的神情,这把宝剑的来历只怕当真有点古怪,要不然他不会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敢情是那怪人的说话,就似猎人扩弓箭一样,射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