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的人向坂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实际上，与其说是鞠躬，不如用“敬礼”这个字儿更恰当。他立正，把腰弯下四十五度。使人觉得，当他两脚并齐时，鞋后跟会象士兵似的嚓的响一声。

去

“请您多多关照。”

他们换了名片。那个人的名片上印着：“总理厅特别调查有末晋造”

这个介绍很简短，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四个人的姿态随即恢复原状。川上久一郎自己坐到坂重武旁了。中久保京介和有末晋造仍然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这位是总理厅特别调查的川上久一郎先生。”

“噢。”

“那末，请多关照。”

这个人欣然在那个座位坐了下来。从背影看来，比起坂重武那狭窄的溜肩膀，客人的肩膀又宽又平。

中久保京介这才注意到，镜的那个人带着不安的神情站在调查长后边。

中久保京介立即递名片。

“请坐吧。”

不仅是对经总协的副会长，就连对随从人员中久保京介，他也是这样行礼的。甚至会令人纳闷，象这样一个肤白皙、材瘦削的人，行起礼来怎么会如此神抖擞？本来他是为了充分表现自己的谦逊才这样彬彬有礼的。

随后，他俩站起来。是那个大个先站起来的。他离开了坂重武，纵声笑了笑，先步过。

他对邻座那个镜的人说了一两句话。镜的人哈腰鞠躬。

列车经过海，驶长长的隧。等到穿隧，重见光明之后，中久保京介才看清楚了坐在斜对面的那个镜的人的模样。这是说，经过隧的时候，他的视线一度被遮住了。

“我姓川上。”

坂重武也对中久保京介代了一下，就跟着那个大个走去。比起前面那个人来，坂两眍娄，细鼻梁，薄嘴，容貌平庸。

接着又对中久保说：

“您好象很忙呀。”

中久保京介接过的名片上印着“总理厅特别调查长川上久一郎”字样。

中久保京介由于位置的关系和那个人的目光相遇的时候，就略欠起来，了。对方红红的脸上有着细长的睛，鼻，厚嘴，穿着一件双排纽扣的宽大上衣。

中久保京介打算琢磨一下这个镜的人是什么的；也就是说，他想据这个随从人员来推断先前邀坂重武去餐车的那个人的份。但是尽他见过不少人，这一次却完全摸不着脑。他只能肯定那个人不是金实业界的；不仅面孔陌生，而且本没有金实业界人士的派。

“请多关照”这四个字的话音未落，有末晋造就又把腰弯到四十五度。睛注视着敬礼的对象，隔着镜，瞳孔里闪对准了镜般的锐利目光。

“他是搞广播工作的，姓中久保。”

调查长讲的是这一类的话。

“这个人，”川上特调长指的是他的这个下属。“说不定会有向您联络的事情。请多关照。”

新结伴儿的这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坐在后面的中久保京介起先听到他们在谈如今乘火车旅行几乎跟战前一样舒适了，车厢也漂亮多了之类的话；随后，那个大个就把上半扭向坂重武，小声谈起来，谈了相当长的时间。

川上久一郎看了那人一，刹那间不知是介绍好还是不介绍好的犹豫不决的表情。最后大概打定了主意，就把那个人招呼过来介绍说：

“那可太辛苦啦。”

总理厅特别调查长同坂重武在餐车里讲了什么，则不得而知。不过他俩单独在一起，谈得起码是很自在吧。

那个大个也从容地由前的衣袋里掏名片夹。他那细小的睛更加温和了，嘴边带着和蔼的微笑。

总之，这个人神情忧郁，格瘦小，令人觉得老是缩起肩想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来。看来这个人不时注意周围的动静，似乎特别留神着中久保京介，这也许是由于境相同的缘故吧。主人相识，如果随从人员彼此掉过脸去不看对方，倒是别扭的，他们之间错着亲切而又疏远的情。由于他俩境相同，只要一有机会总会彼此打招呼的，只因为还没打招呼，他俩才这样心神不定，都向窗外望着，好象在闹气。

过了一会儿，两位主人回来了。对面那个镜的人站起来了。中久保京介也站了起来。

中久保京介盼了半天，才由坂重武把他介绍给那人：

“那末，我就打扰啦。”

两位主人去餐车了，只剩下随从人员。他们都是留下来看座位的。镜的那个人发稀薄，脑门儿宽，个矮矮的，骨看来很单薄。他脸白皙，这也和中久保最初见到时的印象一样。

“我不在的时候，一切联络事项就请告诉这位。”

他说“川上”这两个字的时候，拉长了音，似乎是想让对方记住自己的姓。

“这是我们里的工作人员，姓有末。”

“什么时候到那边去呢？”川上久一郎问坂重武。坂重武预定一个月后去国。“在夏威夷只逗留一天吗？”

坂重武向对方说：

这句话是川上久一郎对站在坂后的中久保京介说的。

“是啊。”

“我到餐车去一趟。”

坂转过脸，指给他那一直没肯让人坐的座位。

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