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不须
在山林中的一些风景点坐上多久,便可以看见它的全体成员轮流出来展览它们自己。
我还是目睹比较不平和的一些事件的见证人。有一天,当我走出去,到我那一堆木
料,或者说,到那一堆树根去的时候,我观察到两只大蚂蚁,一只是红的,另一只大得
多,几乎有半英寸长,是黑色的,正在恶斗。一交手,它们就谁也不肯放松,挣扎着,
角斗着,在木片上不停止地打滚。再往远处看,我更惊奇地发现,木片上到处有这样的
斗士,看来这不是决斗,而是一场战争,这两个蚁民族之间的战争,红蚂蚁总跟黑蚂蚁
战斗,时常还是两个红的对付一个黑的。在我放置木料的庭院中,满坑满谷都是这些迈
密登。大地上已经满布了黑的和红的死者和将死者。这是我亲眼目击的唯一的一场战争,
我曾经亲临前线的唯一的激战犹酣的战场;自相残杀的战争啊,红色的共和派在一边,
黑色的帝国派在另一边。两方面都奋身作殊死之战,虽然我听不到一些声音,人类的战
争还从没有打得这样坚决过。我看到在和丽阳光下,木片间的小山谷中,一双战士死死
抱住不放开,现在是正午,它们准备酣战到日落,或生命消逝为止。那小个儿的红色英
豪,像老虎钳一样地咬住它的仇敌的脑门不放。一面在战场上翻滚,一面丝毫不放松地
咬住了它的一根触须的根,已经把另一根触须咬掉了;那更强壮的黑蚂蚁呢,却把红蚂
蚁从一边到另一边地甩来甩去,我走近一看,它已经把红蚂蚁的好些部分都啃去了,它
们打得比恶狗还凶狠。双方都一点也不愿撤退。显然它们的战争的口号是“不战胜,毋
宁死”同时,从这山谷的顶上出现了一只孤独的红蚂蚁,它显然是非常地激动,要不
是已经打死了一个敌人,便是还没有参加战斗;大约是后面的理由,因为它还没有损失
一条腿;它的母亲要它拿着盾牌回去,或者躺在盾牌上回去。也许它是阿基勒斯式的英
雄,独自在一旁光火着,现在来救它的普特洛克勒斯,或者替它复仇来了。它从远处看
见了这不平等的战斗,——因为黑蚂蚁大于红蚂蚁将近一倍,——它急忙奔上来,直到
它离开那一对战斗者只半英寸的距离,于是,它觑定了下手的机会,便扑向那黑色斗士,
从它的前腿根上开始了它的军事行动,根本不顾敌人反噬它自己身上的哪一部分;于是
三个为了生命纠缠在一起了,好像发明了一种新的胶合力,使任何铁锁和水泥都比不上
它们。这时,如果看到它们有各自的军乐队,排列在比较突出的木片上,吹奏着各自的
国歌,以激励那些落在后面的战士,并鼓舞那些垂死的战士,我也会毫不惊奇了。我自
己也相当地激动,好像它们是人一样。你越研究,越觉得它们和人类并没有不同。至少
在康科德的历史中,暂且不说美国的历史了,自然是没有一场大战可以跟这一场战争相
比的,无论从战斗人员的数量来说,还是从它们所表现的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来说。论
人数与残杀的程度,这是一场奥斯特利茨之战,或一场德累斯顿之战。康科德之战算什
么!爱国者死了两个,而路德·布朗夏尔受了重伤!啊,这里的每一个蚂蚁,都是一个
波特利克,高呼着——“射击,为了上帝的缘故,射击!”——而成千生命都像台维斯